Resham Firiri(5)
꧁主cp杰佣，副cp园医꧂
本章封面，由 @星星六芒星 太太绘制(*￣3￣)╭♡
Resham Firiri(5)
“奈布，请在这里坐一会，我去拿点东西。”
杰克将怀中的少年轻轻放置在教堂的长木椅上， 转身走进了连月色都探不入的黑暗中。
废弃多年的教堂，早在风雨的磨碾下，变得破烂不堪。华丽的玫瑰窗上方，硬是被调皮的孩子用石头砸出个大破口，彩窗被迫暴露出了狰狞的碎玻璃。四季的风，纷纷从“伤口”处灌入，把教堂内长绒毯的艳红，一刀刀刮去。漫长的岁月，渐渐用藤蔓磨平了“伤口”尖锐的边缘。玫瑰藤扭动起自己柔软的身躯，慢慢翻入窗内，又简单地缝补起教堂那满是裂缝的内墙。
奈布透过藤蔓做的“画框”，瞟到了屋外那轮洁月。像这样美丽的月亮的确难见，但佣兵总觉得自己之前也见过一次，可能是在杰克笔下的画中，也可能是在……
“奈布……”绅士先生在黑暗中踩着碎瓦片的响声突然转变成他的欢呼声。“我找到了！”
月光引起的回忆被打断，奈布只好将目光投回了杰克这边。此时的杰克正举着一具不知从何处翻出的烛台，抬手扬起了一旁的绸布。借助着澄黄的烛火，奈布看到了红绸布下盖着的物体。那是一个刻满雕花的方形木台，木台之上绽出一朵巨大的铜花，而物品侧旁，正插着一个精致的手把。
“这是……”在好奇心的驱使下，佣兵凑到杰克身边。
“这是留声机哦，我亲爱的小先生。”
“就是能播放音乐的那个东东？”
“没错……它之前出了些小问题，被原先的主人丢弃在街边，然后我把它捡了回来，并修理好了。因为理发店里没有多余的位置，我就把它暂时放置在这里。”
“感觉先生你好像什么都会，无论是理发、绘画、做糕点，还是修机器。”
“哈哈，怎么可能，其实我做正餐很难吃的。而你例举的那些，都是之前被别人逼着学的。”
“所以到底是谁逼你去学的呢？先生……我希望能听听你的过去。”
杰克静静地望了奈布一会，最终还是缓缓开口了。“我成长于一个富裕的家庭，父亲是一位很有名望的贵族，但母亲只是一个在街边招客的妓女。在我出生后不久，她便将我这个累赘抛弃在父亲的家门口。幸好那天是圣诞节，无论是因为信仰，还是一时兴起，总之我被留了下来，没有活活冻死在外面。”
“当我有意识起，他们便不断向我强调，我的出生与我在这个“家”中的身份地位。当然……我也比谁都清楚，自己是不可能像其它孩子那样过上一个正常的童年的。我必须不断地努力，不断地学习。从言行举止到知识技能，都要达到配得上这个家族的水平。也只有这样，才不会被我的家人再次抛弃。”
“而他们也渴望能将我培育成一个能被家族利用的完美工具。所以每天，我的行程都被安排得满满的。而且每天，我都要接受十多项课程的培训与考察。”
“可我却不知书中所描述的自由到底为何物。更不知到底什么是爱。我从未从这个所谓的家中获得过一丝温暖，有的，只是家人们的冷眼相待和各种嘲讽……”
“然后，有一天，有个疯子突然跟我说，不喜欢就逃走吧，我会帮你的……”
“然后，先生你就跟着他逃离了那个约束你的地方，接着开了这家理发店？”
“……也可以这么说吧……”
“所以那人到底是谁啊？”
“……从各种意义上，他都不能称得上是个人。他啊……是个只会害人的恶魔！”
“杰克你又在忽悠我！”
“没有的，小先生。”杰克没有理睬奈布不满的抗议，微笑着从留声机自带的柜子中，取出了几张黑胶唱片。“给……您想听什么就挑出来吧。”
看着胶木唱片上莫名其妙的曲名，和压根就不认识的音乐家名。奈布彻底傻眼了。
啊啊啊啊，杰克这是在欺负我没文化吗？！
“如果小先生您挑不出的话，那可否让我来为您选取呢？”
“不用了……就这张吧，好像还蛮有意思的。”
“霍尔斯特的《行星》组曲吗？小先生，您确定要听？”
“嗯。”
“好的。”
杰克接过了奈布递来的黑胶唱片，将其卡于转台上，顺时摇起了曲柄。
上满了的发条，开始逆时回旋，唱片的“记忆”，渐渐从喇叭中倒出。
阴沉的低音号声，伴着愈发有力的鼓点越来越近，咄咄逼人的声响，如暴风雨前浓厚的乌云，压满了整片天地。
“这是《行星》组曲的第一乐章:火星——战争使者。（Bringer of War）”
肆无忌惮的号声，蛮横地宣告着军队的行进。铮铮的打击乐化作紧迫而整齐的军靴步声，动摇了平静的山川。随着渐强的危险信息，低音号终于扯尽嗓子喊出了冲锋的命令，霎时，压抑的气氛被“巨雷”劈得一干二净，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撕杀，战火已经被无可挽回地完全燃起了。
收到号令的众多乐器迅速杀入了敌营，连最为温和的银笛，也毫无例外地沾满了鲜红的血迹……
凶残的音乐，在奈布耳内炸起，战争在脑海内落下的烙印，被再次翻出来炙烧。
“停下！杰克，快把音乐停下来！”奈布痛苦地捂着头颅，战争后遗症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。瞳孔因慌恐而被无限扩大，寒颤又迅速地蔓上了他的全身。不，不要！不要再让我想起战场上的事！
“杰克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
“奈布，没事，我在的。”他急忙按下暂停键，将颤抖的小佣兵拥入怀中。
在恐惧的黑暗中，奈布终于摸到了唯一的光。
“一切都已经过去了，没事的，奈布……”
过了许久，小佣兵才摆脱了痛苦的病症，冷静了下来。
“我已经好多了，先生。”
“你确定？”杰克依旧没有松开握着奈布的手。
“是的，先生。”
“那好吧……奈布，今晚就先这样吧，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。”
“不，杰克！我已经没事了。”小佣兵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。“先生，你不是要带我渡过一个难忘的夜晚吗？仅仅是这样，可是不够的！”
“既然如此，那么……”杰克站立了起来，将左手背于后腰，微微屈下了身子。“我有这荣幸能邀请小先生您，与我共舞一曲吗？”
“乐意至极，先生！”小佣兵说完便握住了对方伸到自己面前的右手。
杰克感觉到右掌心内被注入了一股热流，在短暂的恍惚间，奈布已经直直地站立在他的胸前。
“奈布，您跳过探戈吗？”
“就是那种上等人们最爱的双人交际舞？”奈布微微踮起他的脚尖，仰视着这位个头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绅士先生。而杰克也稍稍低下头，俯视着小佣兵可爱的面容。
晴午的湛蓝对上了落霞的瑰红，他们纷纷沉醉于彼此迷人的眼眸中。
“我没有……但杰克你放心，我之前接过好几回维护晚宴安全的任务。看上等人们跳舞也看多了，自然对这方面还是有点了解的。而且我……”
“没关系的小先生，我会慢慢引导您的。”
留声机的转台在换上了新的黑胶唱片后，重新拉启了演奏的帷幕，这次从铜喇叭花中散发出的，不是紧迫的鼓点，而是小提琴那悠扬而动人的旋律。
经过暴风雨和野孩子的长期摧残，原先排满教堂的木掎几乎被粉碎待尽。杰克牵着奈布的手，缓缓地走到了，这座空荡荡的建筑的正中央。
“那我们开始吧，我亲爱的小先生。”
“嗯。”
杰克把小佣兵的手轻轻地叠放在自己肩上，又将自己的右手搭上了他纤细的腰部。奈布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，但在对方搂住自己后腰的瞬间，还是慌恐地往里一缩。
“别那么紧张，奈布。放松点……”杰克轻拍了几下，这位猛然闯入自己怀中的少年的后背。
“啧……知道了，别对我随便动手动脚地。”奈布不满地拍去了杰克扶在自己腰上的手。
“这可怎么跳舞呀，小先生？”杰克无奈地摆手一笑，佣兵没有答他，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漫开，唯有《Por una cabeza（一步之遥）》那幽默的前奏，依旧在教堂内慵懒地飘散着。
突然，钢琴的黑白键被重重地敲下，探戈曲毫无征兆地就进入了激情四溢的B段。奈布忽地搂住了杰克的臂膀，他踏着精准的舞步向对方连连逼去。这回可真把这位跳舞无数的绅士先生给惊得不轻，混乱中，他只能连忙抱住奈布的腰，踩着乱七八糟的步子，节节后退。
等杰克好不容易稳下了脚步，奈布却猛然放开了环住舞伴的双手，尽情地往后一仰！杰克被吓得急忙用尽全力捧住了后倒的小佣兵，直到狠狠地将其拉回自己跟前，才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。
“您不是说自己从未跳过探戈吗，小先生？”杰克用自己的右脸颊贴上了奈布的前额，又往上面轻轻地蹭了蹭。
“你可别小看雇佣兵的观察力和学习力呀，杰克先生！”奈布“啪！”一下将脸向左方扭去，避开了对方继续的贴近，杰克也只好跟着调过头去，两人并着掌心，随意地向前挪了几步。
牵着奈布的手突然被高高抬起，小佣兵在绅士先生的牵引下完美地转了个圈，然后他掰开了对方护在他侧腰处的左手。
杰克左手，还是一如继往地冰凉，没有丝毫人类该有的温度。奈布把自己的十指交叉入那只寒冷的手中，将自己的热量尽可能地传递过去。
牵手与搂腰的方位，就这样被改变了。两人便换了个方向，踏着舞步，向原点走去。不久他们就再次回到了教堂的正中央，杰克环着佣兵，在舞池中心处悠哉悠哉地晃动着。渐渐地，他感觉奈布已经完全熟悉了探戈的基本舞步，便加快自己插脚的速度，但这依旧被对方通过一系列优美的踢腿动作，屡屡躲开了。
“小先生，您真是太厉害了！”
奈布还是没搭话，双方在沉默中迎来了曲子的下一个高潮点。伴着旋律的剧烈转换，奈布突然压住杰克的右肩，做出了一个深蹲，并将右腿快速地滑入对方的跨间。
“知道我厉害，那先生也不要再继续保存实力呀。”插脚成功的奈布，得意地笑了笑。
“好的，奈布。”语音刚落，杰克就弯下腰，一把握住了小佣兵的右脚碗，然后搂着对方的后背，将他轻轻向前拖了两步。还没等奈布从愤怒中反应过来，杰克已顺势将其托在半空中转起了圈子。奈布赶紧抱牢舞伴的脖子，慌乱地踢起了凌空的舞步。
五圈过后，受惊的小佣兵才被杰克稳稳地放下。但此时，奈布只能感到天旋地转的眩晕。杰克见状，便减慢了舞速，护着他悠悠地四处游荡。
等奈布从头昏中清醒了些许，他便看见杰克的嘴角边勾起了一抹坏笑。然后，自己果然就被不怀好意的对方，重重地从怀中甩了出去。
“杰克……你！”
“跳舞而已，别气别气……哈哈……”绅士先生微笑着扶了扶在掉落边缘的礼帽后，才去伸手拉回了气鼓鼓的小佣兵。
令杰克意外的是，重回到自己怀抱的奈布，居然真的立刻消气了。小佣兵用自己的右臂，轻轻勾住了对方的脖子，并深情地注视着杰克玫红的眼眸。赤红的瞳影化作了艳丽的落英，飘入奈布眼中的“蓝潭”。
与杰克十指相扣的左手被松开，奈布将它悄悄绕到了对方的后背上，他用指尖细细地向上勾画着杰克微突的椎骨，接着又顺着脖子，温柔的扶上了舞伴那俊俏的脸庞……
突然，奈布将手腕一扭，一把夺下杰克头顶的礼帽。从对方怀中迅速挣脱出来后，奈布当着杰克的面急转了两圈，接着帅气地把手一扬，将绅士先生的帽子远远的抛到了教堂的角落里。
杰克呆呆地看着，因复仇成功而一脸骄傲的小佣兵。他最终还是选择宠溺地向奈布伸出手来，请求这位调皮的少年的原谅与回归……
激烈的调子变得柔和，舞曲的旋律也越发缓慢。
“小先生，这一曲是时候该收尾了，您准备好了吗？”杰克凑到奈布耳旁轻声说道。
“嗯。”
于是绅士先生弯下身子，将佣兵横抱起来。他选择在对方前额上落下一个轻吻的方式，来为这一曲拉下了完美的谢幕……
“好玩吗，小先生？”
“还不错！”
“那，小先生还要再跳一曲吗？”
“好的，杰克！”
两人分开的双手，再一次重叠起来。
从破窗中泻入的月光，为翩翩起舞的两位披上了银纱制成的礼服。那滤过彩璃的月色，则化作了长长的彩窗影，为舞池铺上了绚丽的天国色调。
今夜，废弃的教堂不再孤独。皮鞋与军靴，时深时浅的踢踏声，一直，一直，持续到了深夜……
明月将要西沉，东方的天际露出了一角黎明。杰克和奈布终于纷纷累瘫在地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热气。
“小先生……很晚了，我……我送你回军校去吧……”
“不要……”
“不行……你现在……真的……该休息一下了。”
“休息的话……在这里就行！”奈布用上最后一丝力量，将杰克扑倒在教堂的绒毯上。“杰克……你不介意的话，今晚……我们就一起睡在这里吧！”
“好的，我亲爱的小先生！”
两人平躺在地，相视一笑。
“杰克，把这个拿开！我现在跳舞都跳到满身大汗了，好热……”
“不行，奈布！清晨的温度最低了，请你盖好我的风衣，不然会着凉的。”
“不要！如果我披了，那杰克你披什么过夜？我也不想你感冒啊……”
“您放心吧，我的小先生，我啊……”杰克紧紧地将奈布拥入了怀中。“只要这样就不冷了。”
遥远的天宇降下了几点晨露，浅浅地打湿了石堂外芬芳的野玫瑰。相信上天今夜，也会给予相拥取暖的两人，一个像甘露般香甜的美梦……
（花期未至❀未完待续……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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